埃皮奈夫人的第三封信(信函集A,第四十六号)
我不懂您今天早上的信是什么意思。这我已经跟您说过了,因为事实如此。您今晚的信我倒是看懂了,但您别怕,我不会回复您,因为我正急于把它给忘掉。尽管您让我可怜,但我仍禁不住感到这封信使我心中充满了苦涩。我!对您玩诡计,搞奸诈!我!竟被指责干了最卑鄙无耻的事!再见了,我很遗憾,您竟……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再见了,我十分急切地想原谅您。您愿意的话,您可以来,您将受到比您猜疑的要好的接待。只是请您不必为我的名声操心劳神。别人的非议我并不介意。我行得正,这就足矣。此外,我真的不知道那两个对我来说跟对您来说一样亲爱的人儿出了什么事了。
这最后的一封信使我摆脱了一个可怕的难堪,但又把我扔进了另一个也很可怕的难堪之中。尽管所有这些来信复信往返神速,都是一天内的事,但这短暂间隔足以令我心中冒火,并使我想到已有多么的不谨慎。乌德托夫人一再嘱咐我要保持冷静,让她独自一人去处理这事,而且,特别是在气头上,千万别公开决裂,闹得满城风雨。可我却用尽一切最明显、最恶毒的言辞去辱骂一个生性忌恨的女人,无疑是火上浇油。毋庸置疑,我从她那儿所能得到的只是一封极其高傲、极其鄙夷、极其蔑视的回信,致使我只好立即离开她家,否则就是天下第一大可耻的懦夫。幸而她比我预料的要机敏,复信措辞婉转,使我不致走上这一极端。可是,我必须或者是离去,或者是立即去见她,二者必居其一。我选择了后者,但考虑到解释时的态度,不免颇费踌躇。因为,怎样才能既解决了问题,又不累及乌德托夫人和泰蕾兹呢?我要是把她们的名字供出来,岂不连累她们!我最担心的莫过于一个翻脸不认人而又善搞阴谋的女人对撞在其枪口的人的报复了。正是为了防止这种不幸,所以我在自己的信中只是说是怀疑,而没有举出证人。显然,这样一来,我那么发火就更加不可原谅了,因为不能光凭一些单纯的猜疑,便像我刚刚对待埃皮奈夫人那样,去对待一个女人,特别是对待一位女友。但是,我这时却不卑不亢地完成了一件伟大而高尚的任务:我承担了一些更加严重的错误,以消除我潜藏着的错误和软弱,而那些所谓的严重错误则是我不能犯也从未犯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