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宝玉在朝芬背后坐了一回,又至德雷处略坐片刻,中间也不免稍稍勾留。这个时候可惜没有孙行者的分身法,拔下几根毫毛,变成三个宝玉,分作三处陪客,所以往来酬酢并无片刻空闲。直等到众妓散去,中间两桌上的客人先行撤席辞归,只有选仁未去,还到朝芬席上豁拳轰饮,以博朝芬之欢。德雷那边一班客人也因时候不早,均向主人告别。德雷余兴未尽,亦然搬了过去,与朝芬赌酒猜枚。好得朝芬这里,客人也走了几位,单剩朝芬、德雷、祖梅、选仁等宾主六位聚在一处畅饮,宝玉方与众人说说笑笑,在旁不住的筛酒,献尽殷勤,极尽媚态,使朝芬等乐而忘返,不觉报时钟已敲两下。
朝芬饮酒过多,醺醺大醉,已是语言蹇涩,两眼朦胧,身子难以起立。德雷等众人虽已半酣,却还清醒,见朝芬醉得如此,便起身向他告辞。朝芬闭着眼睛,糊里糊涂的说道:“时尚早哩,我们再豁三个抢三罢。”说完,便呼呼的打起昏来。德雷等只得向宝玉说道:“大人已经睡熟,快扶着他到床上去罢!我们因时不早,急欲要回去了。”宝玉挽留道:“夜深哉,各位大少笃勿嫌龌龊,阿要住勒里仔罢?横势间搭房间多呀。”德雷同那两个客人执意要走,宝玉也不再阻,只得说几声“对勿住”,送至楼梯跟首,由他三人乘轩而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