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担心,托人去探望她。不久之后,他就得知,她的病并不危险。索尼娅也得知,他十分想念她,十分关心她,于是托人给他带去一张用铅笔写的字条,告诉他,她的病好多了,只不过是着凉了,有点儿感冒,她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他干活的地方去和他见面。他看到这张字条时,心在剧烈而痛苦地狂跳着。
又是晴朗而暖和的一天。大清早六点钟的时候,他到河岸上干活去了,在那儿的一座棚子里,有一座烧石膏的窑,他们在那儿砸石膏。去那儿干活的只有三个人。一个犯人跟着警卫一起到要塞去领工具了;另一个犯人动手准备劈柴,把柴堆到窑里。拉斯柯尼科夫从棚子里出来,来到河边,坐到堆放在棚子旁的一堆木头上,开始眺望那条宽阔、荒凉的河流。从高高的河岸上望去,四周一览无余。从遥远的对岸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歌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洒满了阳光,牧民的帐篷看上去宛如一个个黑点,依稀可辨。那里是自由的天地,那里住着与这里的人全然不同的另一些人,那里的时间似乎停止了,好像亚伯拉罕①的时代和他的部族还没有成为过去。拉斯柯尼科夫坐在河边,目不转睛地凝神眺望着;他渐渐陷入幻想和想象中;他什么也没想,但是内心的抑郁却使他激动不安,使他感到莫名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