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文辞的体制,不复足为其形式同异的标准,而其判然不同的,乃在于作者的个性(古代的文字,内容实甚简单,所以发挥不出个性来,到后来,内容渐渐丰富,个性即因之显著了。此与说一两句平庸刻板的话,看不出其人的神气,为一小时的讲演,则讲演者个性毕露,正是一理),从东周以后就渐渐入于这种境界了。现在所流传,从东周至西汉的文章,既非纯粹口语,亦非与口语相离甚远的文言,大抵如今浅近文言,或文言化的白话(避去极俗的话,在当时谓之“尔雅”,此亦文字渐与前人之文接近,而与当时人的口语相离的一种原因)。此等文字,较经意着力的,很能显出个性;其随笔抒写,简单而不甚经意的,则各人的面貌相同(此在现代亦然,如任何文学家,使作寻常应用之文,亦与寻常人同)。如刘子政《谏起昌陵疏》《谏外家封事》,都有其特殊的面目,和他家的文章,不能相混。而《新序》《说苑》《列女传》,则和他人的文章,并无区别,即其最好的例(古人之文,不必自作,大抵直录前人之辞,此亦多数古书,面目雷同的一大原因。如《新序》《说苑》《列女传》多有与《韩诗外传》相同的,可见其文既非韩婴所作,亦非刘向所作)。我们的研究,自然是要集中于几种在体制上、在神气上,都有其特殊的样子的。在先秦西汉时期,为几部重要的经、子和《史》《汉》(西汉时代诸大家的作品,大抵包括此两书中,而司马迁、班固,亦各自为一大家)。自唐以后,则普通以韩、柳、欧、三苏、曾、王为八大家之说,我以为颇可采取的。八大家之说,始于茅鹿门。茅鹿门固然不是我们所能十分满意的人,然在唐宋诸作家之中,独提出此八家,则大致尚算不错。试看后来,姚姬传的《古文辞类纂》,称为最佳的选本,然所选的唐以后的文章,百分之九十几,亦是此八家的作品,即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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