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海粟艺术的“大”与“力”的表现,早已被最近惨死的薄命诗人徐志摩所认识;他在十六年《海粟近作》序文中已详细说过。他并勉励海粟:“还得用谦卑的精神来体会艺术的真际,山外有山,海外有海……海粟是已经决定出国去几年,我们可以预期像他这样有准备地去探宝山,决不会空手归来,我们在这里等候着消息!”海粟现在是满载而归,然而等候消息的朋友,仅仅有见了海粟一面,看了他的画一次,喊一声“啊,你的力量已到画的外面去了”的机缘就飘然远引。(十一月十四日星期六午后一时,志摩赴辣斐德路四九六号B访海粟,这是他们三年长别后第一次见面。志摩在楼梯上就连呼“海粟海粟!”一见《巴黎圣母院》那幅画,即大呼:“啊,你的力量已到画的外面去了!”一会又叹说:“中国只有你一个人!……然而一人亦够了!”十一月十九日志摩遇难,海粟在杭写生,二十一日噩耗传来,海粟大恸。——原注)难道他此次南来就为着要一探“探宝山”的消息吗?
可是海粟此次归来,不特可以对得住艺术,亦可以对得住他的惟一的知己——志摩了。他在欧三年,的确把志摩勉励他的话完全做到了。他的“誓必力学苦读,旷观大地”(去年致我函中语)的精神,对于艺术的谦卑虔敬的态度,实足令人感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