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而充满纪念意义的首次通行没能敌得过困倦,人们兴奋一阵后,终于还是做了瞌睡虫的俘虏,熄灯后不久,车厢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却怎样也无法入睡。这固然跟心潮澎湃有关,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世纪号列车让我很不习惯。它没有声音,也不摇晃,躺在床铺上甚至感觉不到床铺的存在,我好像被搁置在一片虚无中。以前坐火车,那些配合着咔嗒声的摇来晃去,虽让人不舒服,但这些有节奏的动荡,却能让我对空间和时间有个基本的感觉,一个咔嗒大约近似一秒到两秒,摇晃幅度的变化代表着路况的好坏和外面的环境,我甚至能从摇晃中感觉到火车正行驶在一座桥上或者一个涵洞里,而且咔嗒和摇晃久了,我便会把这当成是催眠曲和摇篮,并踏踏实实地进入梦乡。但世纪号却让我完全失去了感觉,我无法测定时间的变化,也无从知道列车行驶的方向,甚至判断不出列车是否还在行驶。这让我心里有点不踏实,我一面在拼命让自己睡着,一面却在黑暗中清清楚楚地醒着。